...

喜歡他。

緊緊環抱在脖頸上的手，衣袖蹭的脖頸有點癢。

被淚水濕濡的臉蛋，被掐的通紅。

漂亮銀發亂糟糟貼在臉上。

湊到脖頸旁邊的時候，吐息出來的氣息濕熱溫暖。

臉上明顯還帶著恐懼與悲傷。

表情有點呆滯。

微微顫動的紫色眼眸，順著眼尾掉落的晶瑩淚珠。

不可置信。

艾倫能聞到莉莉絲身上似有似無的血腥味，以及她身上尚未散去的殺意。

被巨大的恐懼扼住咽喉，又被巨大的欣喜擊穿胸膛。

讓他說不出話。

艾倫緊緊攀著她脖頸的臂膀，稍稍松開一點，纖細的指尖攀住她肩膀。

纖細的手指。

蒼白-精-致的臉帶著淚珠臉，錯愕的昂起頭，近距離註視著面前那張危險艷麗的臉。

毫無意外。

被那雙閃爍著危險流光的金色眼眸所捕獲。

艾倫單薄孱弱的胸膛下，被恐懼攥住的心臟，詭異沈寂了幾秒之後。

爆發出了異樣的鼓噪頻率，好像要跳出胸膛一樣。

‘莉莉絲喜歡他？’

艾倫孱弱的身體緊緊貼著莉莉絲的胸膛。

極近的距離。

‘怎麽可能呢？’

他過於鼓噪的心跳，被聽得清清楚楚。

他緊張的言語能力都失去了，接連煽動了幾下唇瓣，都沒能吐出完整的一個字。

可是無論表情有多呆滯，身體的本能騙不了人。

紫色眼眸裏眼淚掉的更兇了，如同嗚咽的幼貓一樣。

抓著惡魔的衣服，恐懼又無措好半天才找回自己聲音。

“你說謊...”

“莉莉絲...”

“你不能騙我...不能騙我.....”

“你已經....”騙過他一次了...

艱難哽咽的言語。

他僅剩的半截靈魂魂，經不起任何摧殘。

過度沈重的覆雜情感，會摧毀他的精神，徹底撕碎他的靈魂。

艾倫的紫眸滑落滾熱的淚滴，順著臉頰滑落，滴在莉莉絲掐著臉頰手指上。

燙人。

莉莉絲垂眸目光落在了，被淚滴墜落沾染的手背上，慢慢松開手。

姿態坐正了些。

“我是惡魔。”

“有自己尊貴和驕傲。”

惡魔的欲-望深重。

掐著他被淚水濕濡臉頰，像是掐著個剔透的水晶人偶。

莉莉絲欣賞他哭泣的表情。

傾聽他的哀泣，欣賞他的痛苦。

艾倫長了張精致昳麗的面容，哭起來的時候勾人極了。

容易激起人的欲-望。

“我是會騙人。”

“但是我不拿自己開玩笑，尤其是開這種具令人‘不愉快’的玩笑。”

艾倫哭的鼻尖和臉頰都有點紅，眼睛也紅彤彤的噙著淚。

莉莉絲湊到艾倫面前的時候，將懷裏人往上托了點。

環繞在他背後擁抱著他的纖長手臂，如同陰森恐怖的監牢一樣。

堅固牢不可破。

惡魔的手臂勒的，削瘦的金絲雀背脊有點疼。

讓他呼吸不順暢，但是強勢的動作夾雜著黑暗的殺意。

迷人極了。

“我沒必要，用這種事情騙你。”

即使是暴怒難消。

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滋生情感牽絆，到底是絆住了致命黑夜的揮砍下來的利刃。

莉莉絲掐著艾倫的臉，像是扯著一個哭包一樣。

掐的他臉頰手並不溫柔。

混雜著殺意的感情傾訴，像是抵在脖頸上的尖刀。

他有一點反應不對，利刃都會刺入脖頸。

惡魔親手從裝滿玻璃碎渣子的糖罐裏，挑出來的糖果。

塞入他口中。

甜的。

但是糖果上面沾著著玻璃殘渣，塞入嘴裏的時候，劃破舌尖和咽喉。

帶著血的味道與殘酷。

令人窒息。

再然後才是絲絲縷縷的甜。

艾倫被砸的措手不及。

他呆立著但是身體比嘴巴更誠實。

坐在莉莉絲腿上身體軟下來了，下意識靠近了進莉莉絲冰冷的胸膛。

像個哭到疲憊的小動物。

莫大的恐懼之後，極致喜悅沖撞著他的心。

讓他呼吸沈重極了。

心跳鼓噪幾乎突出胸膛，讓艾倫緊緊扒著莉莉絲肩膀的手，掌心的皮膚變得像是巖漿一樣燙人。

他渾身連同靈魂，都被那股熾熱點燃了一樣。

“真的？”

紫眸亮的驚人。

艾倫死死抱著莉莉絲的脖頸，緊緊貼著她的胸膛。

極近的距離。

明明雙腿不能動，但是全身緊繃的時候，莉莉絲清楚感覺到艾倫的腿動了一下。

雖然只是很微弱的動彈了一下。

哭泣的金絲雀，吐在耳邊呼吸聲。

變得有些激動，表情像是哭又像是笑。

吐出來的呼吸都在顫抖。

“莉莉絲，你再說一遍。”

臥室陽臺窗戶那裏黃昏的光線，徹底沈入無盡的黑夜之中。

坐在莉莉絲腿上的銀發少年，艾倫顫抖著唇瓣小心翼翼的開口。

他紫羅蘭色的眼眸，註視著面前沈浸在黑暗中的艷麗面容，註視著那雙詭異鎏金色的眼眸深處。

不肯錯過一點。

“你再說一遍。”

討好的，帶著哭泣之後的嘶啞，吐露的聲線。

低沈的有點難聽。

但是艾倫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，專註的看著她，紫色眼眸裏全是她的面容。

緊張的好像呼吸聲音大了，都會吹走她說的話。

莉莉絲抱著的懷裏，心臟瘋狂跳動不安的金絲雀。

垂眸看著黑暗裏湊到她面前的蒼白面容，哭的淒慘像是破碎的水晶人偶。

帶著不安與渴求。

伸手撥開下他臉上，淚水黏在臉上的銀發。

發絲劃過皮膚帶來牽扯感，在黑暗中格外清晰。

“喜歡你。”

慢慢湊到耳邊，輕輕吐露的答案，終於在他鼓噪的心跳中響起。

猝不及防。

一瞬間艾倫所感受到的痛苦和壓迫感，都像是從脊背身軀裏抽離了一樣。

他呆滯腦袋裏反覆重覆的只有一句話。

喜歡你！

莉莉絲喜歡他。

他扒著莉莉絲的肩膀，哭的滿臉狼藉。

淚水和潮氣都抹在了莉莉絲的脖頸上。

在她漂亮的肩線上，留下一片可疑的水漬。

艾倫感覺自己現在的表情很難看，衣服都還蹭的有點皺巴巴。

紫羅蘭色局促的瑟縮了一下，然後眼眸專註盯著面前的莉莉絲。

一秒都不敢挪開視線。

他像是那雙居高臨下的金色眼眸蠱惑了一樣。

內心早已熄滅的火焰，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
“喜歡我。”

“莉莉絲，你真的？”

“真的。”

“喜歡你。”

內心空蕩蕩的惡魔，獲得了聖光的‘心臟’之後，滋生了本來應該沒有感情。

.....

這對於惡魔來說，絕不是什麽好事。

但是這對於艾倫來說，簡直是他今天聽過最好的消息。

莉莉絲喜歡他。

眼前仿佛世界的美好在綻放。

即使只有一絲一毫一點點的喜歡。

一點點就夠了。

....

孱弱削瘦的金絲雀就跟瘋了一樣。

不管莉莉絲衣服上，帶著地獄巖漿的溫度有多燙人，也不管她身上滲出血液的毒香有多濃。

艾倫重重就撲了上去。

重新扒住惡魔的肩膀，昂起頭就去蹭她的臉，去親莉莉絲的唇。

氣息混亂。

臉上還帶著濕噠噠的淚痕，銀色長發淩亂的垂落在身後。

呼吸間濕軟的潮氣。

柔軟的嘴唇，印在莉莉絲冰冷嘴角的時候。

明顯能感覺到跟他截然不同觸感，冰冷帶著致命的香氣。

親吻起來的時候，似乎冰冷的石雕。

又像是含著薔薇的花瓣。

不硬。

悸動人心的親吻觸碰。

“莉莉絲，我終於等到了....”

“喜歡你...”

唇齒間的糾纏，呼吸變得纏綿。

輕輕觸碰的額頭，含著含淚哭的紅腫的眼睛，不經意間對視的眼眸。

摩挲過耳邊的碎發。

以及連同他急切緊緊抓著，莉莉絲冰冷的手指，都有些躁動無措。

呼吸緊緊纏繞，只想擁抱她，溺死在她濃厚帶毒的花香裏。

軟的一塌糊塗。

仿佛封禁了兩百年壓抑愛意，終於從心裏深淵裏面傾瀉出來。

一發不可收拾。

“莉莉絲，我愛你。”

“一直，一直，一直，都愛你...”

“從來都只喜歡你...我沒有背叛.....”

柔軟的唇瓣，印在莉莉絲嘴角的時候，小心翼翼的討好取悅。

夾雜著赤誠告白，以及細碎辯解。

“你到底是哪裏受傷了？”

“你胸膛裏的...那個東西....”

“沒有辦法處理嗎？  ”

艾倫的個子不高，是抱起來很舒服的體型。

他能蜷縮成一團，坐在惡魔膝蓋上。

莉莉絲稍微伸手就能圈住他孱弱纖細的身體。

本來矮小的少年姿態，對比惡魔本體體型來講。

就更小了。

靜靜俯趴在胸口的時候，真的乖得就像個毛絨絨的金絲雀。

雖然毛被薅掉了不少。

受驚的身體依舊有些戰栗，襯的依偎她胸口樣子，特別惹人憐愛。

“處理不掉。”

“那是神明的東西，雖然作為惡魔，我不能觸碰所謂的聖物。”

“不過，聽過傳說....”

“那好像是神明的皮...”

瘸腿的神明瑪莉亞，沒人清楚她身上發生過什麽。

“畢竟神明跟惡魔一樣，身體會重新修覆。”

“不然沒辦法解釋，那東西為什麽百年不朽，還能銘刻不上惡魔的樣貌。”

反正她出現的在世人面前的時候，雙腿是殘缺的，誰也不知道那潔白飛揚的長裙下面到底怎回事。

莉莉絲略顯疲憊的坐在沙發上，艾倫坐在她膝蓋上，蒼白昳麗的面容影遁在黑暗裏。

直勾勾的看著她。

因為被告白，心臟鼓鼓的，滿的不行。

他像是被黑暗重新摟住金絲雀，重新回到黑夜懷抱，跟以前一樣親密無間。

連同那些恐懼都變的不重要了，嘴唇的傷口被親破也不疼了。

心裏全是隱秘的悸動。

他靠在自己的愛人身上，擡頭就是莉莉絲那極致艷麗，卻略顯疲憊的臉。

感受她的沈思。

以及壓在腰背上的冰冷手掌，沈沈砸在脊背的感覺。

尖利的指尖輕輕敲打著後腰脊骨，暧昧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撩撥衣擺，順著纖細的後腰摸了上來。

艾倫光是想象著那猩紅冰冷的指尖，摸索著腰間皮膚的感覺。

就覺得動-情不已。

“就跟甩不掉的影子一樣，令人厭惡。”

“隱藏在你靈魂裏，借著惡魔契約完成的時刻，轉到我身上。”

因為黑暗中依靠在一起。

莉莉絲說話的時候，胸腔裏震鳴聲，就會透過胸腔直接傳遞到艾倫的耳朵裏。

有一種被她氣息，聲音環繞感覺。

莫名的讓艾倫在情動的時刻，有負罪感，喉嚨裏堵得發慌。

是他錯。

不然莉莉絲不會被算計。

“我的傷口自己掏的。”

“雖然我將胸口掏空很多次，但是抹除不掉那個印記。”

“不過不用擔心。”

莉莉絲撫摸著艾倫後背的手，就是摸索著腰間軟肉，嗅著他身上好聞氣息。

“瑪莉亞是掌管生命與豐盈的女神，她不具備戰鬥能力，那個東西對我的影響沒有那麽嚴重。”

天生沒有心臟的惡魔。

即使被賜予了‘心臟’，影響也是很微弱，很微弱的。

不足以致命。

唯一爆表的殺傷力。

只是對於向來高傲莉莉絲來說，恥-辱性質大過了傷害。

無論是算計她。

被她安裝了一個虛假的心臟，還是悄悄偷走了她的獵物。

新仇舊恨加在一起。

莉莉絲嘶啞聲音微沈。

她望著面前滿心滿眼裏都是她身影的金絲雀。

莉莉絲已經很久沒有註視過，這雙寶石般閃耀的紫色眼眸。

人類的欲-望是很紛雜的。

但是艾倫靈魂深處欲望卻很純粹。

他只是執著的渴求一份，註定得不到任何回應的愛情。

迫切的想回到她身邊。

幾乎不用說出口，就能感知到幾乎溢出來來的，親近和喜歡。

雖然對惡魔求愛本身是件愚蠢的事情。

但是莉莉絲不得不承認，過度的執著與執念，終於在她空蕩蕩的胸腔裏面。

撬開了一絲裂隙。

從這份裂隙裏面，隱秘長出了一朵‘白玫瑰’。

在莉莉絲一望無際的金色花海中，顯得格外的弱小突兀。

但是惡魔肆意囂張，沈迷於欲-望。

既然長出來了。

莉莉絲本能想要會去掠奪，更不要說艾倫本來就是她的金絲雀籠中鳥。

他本來就是她的獵物。

一直都是。

.....

胸口被自己挖穿了。

艾倫第一次聽到的時候，他自己是耳朵出了問題，聽到了幻覺。

直到他感覺到了莉莉絲不像是說謊，摩挲著後背的指尖，隔著衣服在背脊上劃出暧昧的痕跡。

有點癢。

慢條斯理擺弄著的他垂落在背後銀色長發，一點點纏繞在手指上，緩慢的整理思緒。

艾倫才反應過來她不是在說謊。

這就是的為什麽解開她的鬥篷，胸口位置的薔薇香會那麽濃，那麽重。

還混著淡淡的血腥味。

雖然現在的莉莉絲，胸口完好的看不出任何痕跡。

但是艾倫只要想到她，猩紅的利爪毫不猶豫穿過自己胸膛的時候。

那種蜂擁出來的愧疚，幾乎溢滿心間壓垮脊背，讓他有點喘不上氣。

“對不起！”

“我不知道...會這樣...”

他當時是想殺了自己的。

真的，只是想殺了自己。

手掌按在莉莉絲的身上，專註的看著她完好的胸口，內疚的不已的艾倫。

重新紅了眼睛。

莉莉絲卻慢慢摟著他的頭重新攏了回來，讓艾倫重新靠在身上，摟著他柔軟的軀體。

嗅著他身上柔軟的氣息。

能讓她略微平靜，不那麽躁動。

“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
“光明和黑暗本身就敵對。”

“我摧毀了神殿殿宇，瑪莉亞想殺我很正常。”

“就算是沒有你，也會有別的事情，我和她註定在對立面。”

“而且哭泣和歉意沒有用。”

“與其說著麽空白的歉意，不如想想你該怎麽補救。”

“要知道。”

“我生氣可是很兇，很難哄的...”

莉莉絲掐著艾倫纖細下巴擡起頭的時候。

慵懶靠在沙發上的表情很倦怠。

但是表情並不虛弱。

她像是弓起背脊的猛獸，金色雙眸靜靜的落在面前銀發少年身上。

期待著他下一步動作。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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